雀金裘烧坏了一个窟窿,京城没人敢补,为什么只有晴雯能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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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dndndnnsskiyn的回答

这一节回目是勇晴雯病补雀金裘,不是巧晴雯,不是美晴雯,突出的就是一个“勇”字。

原著中说偷偷的把衣服送出去给城里织补的匠人看,都说不认得,不敢揽。人家说的不是不能,是不敢,正好对照的就是晴雯的勇。

补雀金裘的背景,是前脚刚赏了宝玉,还说只有这一件,后脚就烧了,且明天是正日子,马上就要用。雀金裘是俄罗斯国的进口绝版货。而且是没有修补方案也没有配套材料的。这件事情,是标准的时间紧任务重风险高回报低的事情,因此匠人说不敢,不认得可能只是推脱之词,不敢才是重点。

时间紧:只有一夜,明天马上就要用,一出一回,真正能织补的时间大约就三四个小时。晴雯实际上也是补到凌晨四点。

任务重:这个重,不是说这件事情难,而是没有人拿主意担责任,这也是体现宝玉不懂事的地方。倘若送出去的时候明说“用孔雀金线界线织补,有七八分像便可,不管做的如何,都不责怪,只要第一眼看不出来,便重赏十两银子”,那能做的工匠不少。问题是送出去的时候半点嘱咐没有,工匠得自己拿主意,是“仿”还是“补”都没人定夺,而且也没说期望的结果如何,倘若做完了,主家非说补的不像补的不好,因此吵闹起来漫天要价讹钱,工匠也毫无办法,只能认赔。

其实这里体现的是宝玉的不晓世情,做事情最忌讳的就是如宝玉这样的主顾和领导,直接甩一件没头没脑的事情过来,不说背景不说上下文,既不给解决方案又不说期望结果,也不说做完了的回报和做不好的风险,还火急火燎的催你赶紧解决明天要用。这种糊涂账有人接就鬼了,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会离的远远的。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宝玉这个任务就好比领导突然说:不好,隔壁组项目出大事了,小王你赶紧去看下,明天就要审查。

小王满脑子都是:啥项目啊?出什么事啊?隔壁组项目关我屁事啊?怎么搞定啊?搞成啥样啊?万一搞不定谁担责任啊?明天就审查啊?退一万步讲,就算我豁出命做了,有啥好处啊?

小王这时候肯定说:这个项目我没见过不知道,我不敢去。

而且界线也不是什么闻所未闻的女红,也不至于满屋子人都不知道应该界线织补,实际上,宝玉房里满屋子的人精,只不吱声而已。为什么不吱声,因为这种烂活,你吱一声领导就敢甩给你。

比如还是上面那个场景,小王正在推脱时,旁边的小李突然插话说:那个项目我知道,去xx公司跟他们把xx协议改下,也许还能应付明天的审查。

那小王肯定会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小李说:这个方案好,xx公司现在还没下班,可是这里除了小李你,谁还知道xx协议应该怎么改呢?

所以这个时候,普通情况肯定是满屋子一问一个不吱声,都说不知道怎么办。

只有晴雯这个棒槌,明明有着最好的逃避理由——生病,却傻不拉几的主动爬起来问出了什么事,而且直心肠的直接说了想法和方案,而麝月果然就坡下驴的马上把晴雯抬了出来:孔雀金线现成的,但只有你会界线。一句话便把晴雯将死了,麝月的嘴果然厉害,哪怕麝月这里找补一句:你还生着病呢,我都算她仗义。要知道,前面一直是麝月在负责这个问题,说送出去问匠人的也是麝月,晴雯相当于是主动抗了麝月的锅,但你看麝月忙不迭的甩包袱的这个着急样,像不像甩雷给你的同事?

风险高:雀金裘是绝版,补坏了没有备用方案,而且如果贾母等人看到的是烧坏的雀金裘,只会责怪宝玉糟蹋东西,如果贾母等看到的是补坏的雀金裘,哪怕宝玉主动说是自己先烧坏的,贾母等人也一定会责怪修补的人。

这就是“不是自己的线上故障不要修”原则,如果修出新bug,领导还要怪罪修复故障的人。这都是历史上血淋淋的教训,多次大故障都是由某个“热心勇敢”的开发傻不拉几的急着修复线上故障,结果导致了更大的连带故障造成的。

回报低:雀金裘没有原材料,晴雯只能“仿”,而“仿”这种事是不能说的,“仿”的最好结果是看不出来,也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但晴雯本来就什么事都没有,相当于回报为零。大领导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晴雯的付出,相反,倘若谁走漏了消息让大领导们看出来了,晴雯还要倒霉。

还是上面那个例子,你去修别人造成的线上故障,修好了结果也只是没事,不会受到奖赏也不会给领导留下好印象。恰恰相反,领导若是知道你曾经冒着巨大风险修复线上故障,还要责怪你太过莽撞。

所以,作者斟酌词句,给晴雯的定语是“勇”,如果只是夸晴雯女红好能力强,应当是“巧晴雯”“强晴雯”,但是偏偏选了一个“勇”字。而晴雯在之前可是“素赖身体强健”的人,在病中熬夜补雀金裘后,便开始三病五痛的,而她病补雀金裘的回报是什么呢,是病恹恹在床上三五日水米未曾沾牙,是病中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被王夫人劈头盖脸骂狐媚子,是只能留着贴身衣物被赶出大观园。而她不惜抗雷背锅也要帮助维护的宝玉,在她死后第一反应是什么呢?晴雯死前叫了一夜的娘,宝玉却只觉得:为什么叫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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