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什么样的女人才叫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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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往事的回答

夫君在外征战三年,养了个外室。

恰巧,我上山礼佛时,救下了孟小将军。

我以救命之恩为由,威胁他带我走。

孟小将军连连摆手,「裴将军在外英勇杀敌,我怎能毁了他的婚事!」

软骨散一下,我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等你全身能动,还需要很长时间,足够我毁了你清白。

「所以你现在回答我,要不要带我走?」

1

我是徐家念卿,不是一个好惹的。

徐家念卿的徐,是个厉害的徐。

不是我爹那个色厉内荏的徐。

不是我娘那个外强中干的徐。

不是我外祖父温柔敦厚的徐。

我是外祖母外柔内刚的徐。

外祖父外祖母,两个姓徐的夫妻生了个女儿,嫁给了一个姓徐的男人。

我爹姓徐。

我娘也姓徐。

四个徐,我选了外祖母的徐。

自小我就崇拜外祖母,她看起来慈悲善良,一旦惹怒了她,她可不管你是谁,她会即刻化身罗刹,杀得你片甲不留。

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外祖母啊。

她也喜欢我,她常常对人家说:「这是我徐家念卿,一个了不得的小姑娘。」

了不得?人家看到的是个温温软软的小女孩,粉粉嫩嫩,乖乖巧巧,哪里了不得了?

裴老夫人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拉着她儿子惊喜地喊:「衡儿,你看徐尚书的女儿,多可爱。」

我和裴衡的因缘,就是她这一嗓子喊出来的。

裴衡好奇地跑到我跟前,然后看呆了,一呆就呆了多年。

三年前,我们成婚。

他还是呆呆的样子,当着宾客的面,拉着我的手说:「念卿,你真美。」

我害羞地抽出手:「那是你没看见别人,若看了别人,会发现和我一样美,甚至比我更美的人很多。」

裴衡摇头,他说:「这世上除了念卿,再没人能入得了我的眼。」

我说:「那,你可要记住你说的。」

我环顾四周,这么多人听着呢,他娘,我娘都在场。

他拍了拍胸脯,我蒙上了盖头。

可惜,他没记住。

裴衡出征回来了,人已在半路。

消息传回府中。

小患难对我说:「小姐,裴将军带了个姑娘……」

接下来,欲言又止。

小共福性子直:「就告诉小姐呗,他们共乘一马,裴将军紧紧将那姑娘搂在怀里。」

小患难急得咬舌头,小共福这才意识到闯祸了,紧张地看着我。

我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面上无波:「无妨。」

怎会无妨?

内心波涛翻滚。

我和裴恒青梅竹马长大,三年前得圣上赐婚,他欢天喜地地迎我入了裴府。

新婚那天,裴衡紧紧拉着我的手走仪式,每一步都拉得稳稳的,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一生,被他牵着,与他相扶的一生。

我发愿为他收起所有利爪,用一生温柔还他痴情。

谁知,喜服还未换,圣旨便来了。

紧急召唤裴老将军即刻出发赶赴边地,那里即将失守。

驻边大将孟少安重伤昏迷,将士们抵死抗敌守住边地,但军心不稳,坚持不了多久,必须派出重量级人物挂帅。

已挂印多年,但威望仍盛的裴老将军是不二人选。

圣旨一到,裴老将军无二话,当即跪下接旨,圣上顾虑他年迈,特命裴衡随军,直封将军。

裴衡恍了一下神,便换下喜服,换上军服。

出发前,他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念卿,我不稀罕劳什子将军,也不稀罕建功立业,我只稀罕你,可我爹他年纪大了……」

下一句,他没说,满眼看我,我只能哽咽接上:「去吧,只许胜不许败。」

他点头,红了眼眶。

我哭了鼻子。

裴老夫人也哭了。

她是个心软良善的人,见我第一眼就喜欢我,喜欢了十几年,就盼着我成为儿媳妇。

她拉过我的手,对裴衡说:「衡儿,放心,娘会对念卿好的,我们等你回来。」

裴衡点头,转身而去。

没几步,又跑回来。

抱了我好一会,才随裴老将军出发。

在家国大义,万千百姓生死面前,我们的新婚情,必须放下。

只是这一放,就放了三年。

期间,裴衡只要得空就会写信回来,对我倾诉思念。

一封又一封。

【念卿,我的念卿,我的徐家念卿啊……】

把我的心焐得暖暖的。

每见我这样,裴老夫人就笑开了眉眼。

成了她儿媳妇后,她从不想着磋磨我,一心像待亲生闺女般待我。

我被她看得害羞,与她撒娇:「娘,你别笑。」

她搂过我:「衡儿快回来了,你们小两口啊,这相思快结束了。

「都怪这战争啊,让你们新婚相隔。」

我不怕相隔,我怕隔心。

这半年,裴衡发回的信件少了。

手里这一封,与上一封隔了一个多月。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

裴老夫人安抚我,说是战事频繁,裴衡实在无暇顾及后方。

除了这个解释,我更在意的是另两个。

一是裴衡受了重伤?

手不能提笔或者昏迷。

念头刚起,就被我压了下去。

不能胡乱猜测。

当机立断,从我的陪嫁里,拿出五千两去飞鹰阁打探消息。

飞鹰阁给出来的消息向来真实,就是贵。

我要得知真实的情况,不怕贵。

果然是其二。

能让一个男人对妻子情感突然变薄的,只能是另一个女人。

是一个裴衡救回来的姑娘。

养好伤后,自愿留在裴衡身边。

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起初,裴衡是拒绝的。

想让她离开他的营帐。

姑娘就哭,裴衡犹豫了下,就没再撵。

姑娘得以一步步接近。

直到裴衡看到她晾了他的贴身衣服,裴衡意识到不能放纵下去了,执意要送姑娘走。

姑娘急了,一下子抱住了他。

苦苦哀求,不要撵她走。

她是孤儿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当她被他从敌人刀下救下的一刻,她眼里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任何事,裴衡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一切。

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他点点怜惜。

裴衡愣住。

他只见过我,既温柔又和他提要求的模样。

从未见过什么都不求,只卑微地讨一点宠爱的女人。

趁他愣神,姑娘慌乱地对裴衡上下其手。

裴衡想躲,却被抓住了那里。

裴衡顿了一下,姑娘就把手伸了进去。

未经人事的少年将军,再也克制不住冲动。

反过来,把姑娘打横抱起,快步走进营帐。

帐里的烛火晃荡了一夜。

第二天,裴衡醒悟过来,满眼悔恨。

姑娘趴在裴衡胸上,可怜兮兮,哭着讨罪,说她不是来破坏裴衡与夫人的,她只想加入裴衡与夫人温暖的家。

裴衡感动。

紧紧抱住了她,许了诺言。

他会留下她。

然后翻身又压住了她。

刚破荤的少年,只顾一往直前地快活。

至于对妻子许下的誓言,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中,早就不知道撞哪去了。

「咳咳咳,老鹰,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分阁主提醒给我打探消息的老鹰。

老鹰怜悯地看向我:「夫人要我事无巨细,老鹰照办,否则对不起夫人给的价。」

是了,这样的消息五百两足够,我给了五千两。

我要细节。

我要用这些细节填充我爱裴衡的记忆。

只是没想到这些细节是让我对裴衡心死。

从飞鹰阁出来,我失魂落魄。

等我晃过神。

人已在山上,山上有我的大师父和二师父,外祖母给我求来的。

她们会告诉我,该怎么做。

相处十几年,我从不知裴衡有这样的一面。

轻易放下承诺,允许其他女人投怀的一面。

他之所以敢抱那姑娘,大概是觉得,他求婚时,我的话就是个空头威胁,即使他真的有了别的女人,我最多也就是软软地哭一下,然后就会像我娘接受我爹的姨娘一样,接受他的姑娘。

十多年来,他只呆呆地围着我转,其他姑娘贴不上来,所以,他从未有机会见到我的另一面。

我敢于割舍的另一面!

我是徐家念卿,外祖母的徐,不是我娘的徐!

2

我娘来了。

礼部尚书夫人消息灵通。

她看我,小心翼翼地问:「念卿,裴衡有外室的事你听说了?」

我点头。

见我没大反应。

她放下心来,悠悠地说:「裴衡对那外室,甚是喜爱,不但高调带回来,可靠消息,他还有意用军功给她换个平妻。」

说完,她谨慎地看我,我面色如常。

她松了口气,开始给我讲「理」。

「念卿,娘知道你与裴衡感情好,面上不显,心里头难过,一时受不了他移情别恋,可再不甘心,也万不能学那雪娘,搞什么恩断义绝,一别两宽,现在裴家风头正盛,不能惹了裴衡,你兄长的仕途正在紧要关头。」

我面色依旧。

她胆子大了起来,开始给我建议:「念卿,咱们要学会衡量,即使那裴衡变了心,但只要用心哄哄,还能哄回来的,毕竟你们有十多年的感情,别的女人比不了。只要把裴衡哄回来,早日怀上孩子,你在裴府的地位就稳了。

「无论再有多少女人进来,都得看你脸色行事,你才是主母。」

我低下了头,想我的大师父二师父。

她们不是这样给我说的。

大师父说要护好自己的心,别被外界染污,一切都是虚幻的缘,不应当真,只做修忍辱。

我问是要憋屈自己吗?

大师父说我愚痴,什么时候憋屈自己是忍辱波罗蜜了?

二师父嘱咐我随缘行事,拿起也可以,放下也可以。

我问她逃跑可不可以?

二师父愣了下,告诉我:「可。

「与其伤心伤身伤神,不如离开逆境。

「只是一定要智慧,不能莽撞行事。」

智慧……

应对我娘,也需要智慧。

她开始同情我:「念卿,娘知道你委屈,但别真觉得这是委屈,娘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娘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当初你爹找了姨娘,娘也觉得委屈,可如今回头想想,有别的女人帮着服侍夫君,分担生育风险,不是坏事。」

我皱了眉头。

她赶紧强调:「千万不能学那雪娘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做了,既害自己又害孩子,尤其是害了孩子。」

我低下头,转杯子,不吭声。

我娘,她是不是傻了?

她当年有我和我哥,有两个孩子。

我哪里有什么孩子?

至于雪娘,为何不能学她?我的处境更适合像她那样做。

雪娘是我的闺中密友,自小与众不同,她是京城首富的独女,她娘是皇商,与很多贵族交好,她得以在我们贵女圈子里转,我很喜欢她。

我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外祖母的影子,外祖母病逝后,我最喜欢和雪娘在一起。

两年前,她嫁了侯府世子,两人约定一生一世一双人,世子却在成亲半年后偷偷养了外室,雪娘得知后,决绝地与世子和离,带着儿子离开侯府。

世子以为雪娘就是闹闹,当意识到雪娘来真的,各种挽留,两人和离的过程十分艰难,闹得满城风雨。

各家都借此敲打了脑子里装了情爱的女儿,不能学那雪娘。

不学雪娘什么呢?选个不爱的夫君,夫君变心后无动于衷?还是选了个喜欢的夫君,夫君变心了,不与之和离,委屈自己?

我很想找雪娘聊聊这些。

但她娘太疼她,怕留在京城,后患无穷,雇了顶级身手的侍卫,护送着她们母子去南方了。

至于南方哪里,没人知道。

她娘给了飞鹰阁一大笔钱,专门用来阻断世子的打探。

雪娘她娘好好护住了雪娘。

我娘担心我学雪娘。

我倒是想让她学学雪娘的娘。

她做了什么?

听到裴衡走了世子的路。

赶紧来了。

看似关心,其实是提醒,更是敲打。

莫要给徐府惹了乱子!

她不应该这样啊。

我娘从未干涉过我和雪娘交好,往日她看雪娘也是欣赏的。

如今,怎么乱了心神?

我看着她,犹豫着是拿起还是放下。

见我不言,她有点急:「念卿,你说说话。

「你爹,你兄长其实都很担心你。」

「我爹?我兄长?」

「是,他们都担心你。」

我不信,他们不关心我。

徐府里真正关心我的,只有我娘。

我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很美,人到中年依然很美,但那眼里总有化不开的忧愁。

那个忧愁叫做夫君背叛了她,她为了儿女不得不委曲求全。

心里百转千回,想和她掰扯掰扯。

但最后,我还是维持了徐念卿对外的时候最常使用的一面,乖乖巧巧地放下杯子,给她一个安心:「娘,你放心,回去也叫我爹和我兄长放心,念卿不会给尚书府添乱。」

她彻底放松下来。

没了戒备,她开始流露一个母亲的真实。

她心疼地看着我,有些失神,开始乱说:「念卿,我的女儿,我的心肝,怎么还是走上了我的路。」

我配合她的悲伤,我满眼悲伤。

她受不住,掏出来一沓银票放在我手上:「念卿,这是娘给你的。」

她轻拭眼角:「娘能为你做的,真正为你做的……」

我继续悲伤。

她哽咽半天,再也说不下去,便起身离开。

我目送她出门,在她要跨过门槛时,我轻轻唤她:「娘。」

她身子一顿,我说:「保重。」

她没回头,走了出去。

这一刻,她选择了放下,我也选择了放下。

我娘离开不久。

小共福通传,裴老夫人来了。

人生来只有一母,因为成婚多了一母。

我命好,母亲算好的,婆母更是不错。

裴老夫人最懂「情」。

她握着我的手,开始叨叨:「念卿,我儿,苦了你了。

「娘知道你心里苦,娘也替你委屈,这三年,娘知道你无时无刻不惦记他,派人给他送这个送那个,只怕他受了苦。

「可是卿儿,不是娘护短,娘听了很多,都说男人和咱们女人不一样,男人他控制不住自己,哪个女人伸手一勾,他就上了。

「男人那很容易丢,可心不易丢,你相信娘,你们从小相伴的情谊,哪个女人也比不过,等衡儿劲头一过,只会扑回到你这里,其他女人就是玩玩。

「娘求你,万万不可和他置气,他回来后,给他张笑脸,和他念念你们的从前,他肯定是想你的,他看到你不怪他,自然就会愧疚,你就和他圆个房,尽早怀上个孩子。

「有了孩子,他的心就稳了,相信娘,男人最看重原妻嫡子。」

裴老夫人从未待我不好。

她平时不怎么唠叨,都是一句两句点到为止,如今焦灼至此,一句一句掏心掏肺,期期艾艾,让人于心不忍。

我柔声安抚:「娘,放心,我不会与裴衡闹的。」

裴老夫人满脸是泪:「好孩子,好孩子,我的好卿儿,等你生了孩子,要是内心里还有恨,就带着孩子搬到娘的院子里,不见他们。」

我扑哧一笑:「娘,不会有那一天的。」

她点头连连:「好,好,你和衡儿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老太太安了心,满意地走了,走之前还上下打量我一下:「卿儿,这三年,你出落得更好看了,比这城里所有的姑娘都要美,那混账小子见了,定是移不开目光。」

3

「怎样?」

老太太一走远,我就抬头看向房梁。

孟少安从上面跳了下来,蹙眉:「不行,我没看出来,有带你走的必要。」

他说:「无论是你母亲还是你婆母,都有为你考虑,尤其你婆母的建议,很可行,有了孩子后,你可以和婆母过,届时你有嫡子,有你娘给你钱,有婆母护着,你的日子不会苦。」

男人就是理解不了女人。

我没费工夫和他辩解。

端起一杯茶递给他。

他一直蹲在上面,嘴唇都起了皮。

他接过,仰脖灌了下去。

把杯子还给我,「谢谢」还未出口,就软了下去。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扶上床。

他被我下了软骨散,身子不能动,但意识清晰,口还能言。

他不停质问我要做什么?

我不答。

在我解开他的腰带后,他不问了,眼里涌起杀气。

扒到他里裤,我停手,郑重地对他说:「孟将军,我想和你欢好,可你要杀我。」

他怒极:「你无耻。」

我无耻地问:「孟将军,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若还用强对你做那事,你会不会恨我?」

他眼里杀气更重,咬牙切齿:「我会杀了你。」

我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我说:「我不喜欢裴衡了,若听两个娘的建议,有个孩子,就得和他做那事,和他做那事,我的感觉就会和你现在一样。」

我加重了语气:「满腔都是杀人的心,满脑都是杀人的念。

「如果他用强,我就把他凌迟、车裂、斩首、腰斩、剥皮、炮烙……」

「停,停,停。」

孟少安脑门上冒了汗珠:「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的功夫高,这一小会已能动手指。

我搬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等你全身能动,还需要很长时间,足够我毁了你清白,所以你现在回答我,要不要带我走?」

孟少安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不能,裴衡是功臣,我不能害他失去妻子。」

他横了我一眼:「而你,礼部尚书的千金,我相信你不会真做出那样的事来。」

下一秒,他翻了白眼。

有出气没进气。

气的,也是吓的。

我把手伸进他里裤,狠狠捏住了他那里。

他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气若游丝:「你住手,我答应你。」

我把手抽出来,感叹:「飞鹰阁告诉我,那姑娘用了这招降服裴衡,果然好用。」

孟少安恨恨:「辛乐是用,你是废。」

「辛乐?那姑娘叫辛乐?你认识?」

他沉下脸:「她是边地太守的二女儿。」

「哦,怪不得能近了裴将军的身。」

我不想往深了究,瞪他:「什么时候带我走?」

他已能坐,腿还不能动。

看了我一眼说:「我需要筹划。」

我面露不满,他急急护着下身:「既答应你,就一定做到。」

我信。

裴衡很少说别人,但他和我说过孟少安,孟少安是除了裴老将军,裴衡唯一佩服的人。

他说那人一诺千金,只是,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承诺。

我得到了。

我给他定了个期限:「我不会与裴衡圆房,但他会想,在我阻止不了他之前,你得带我走。」

他心有余悸:「放心,裴将军是要领兵杀敌的,我不会让你把他废了。」

我笑。

他已能站起,从我身边小心掠过,快速从窗户飞了出去。

小患难端了晚饭进来。

我一口口地喝,很久没吃得这么香了。

孟少安是我在山上救下的。

他当时昏倒在庙里。

得知他是孟将军后,我就要他报恩。

他拒绝以身相许。

我纠正他,不是要他娶我,是要他带我走。

他问我走去哪里,从哪里走?

我如实相告。

得知我是裴衡的妻子后,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他那时很弱。

我用毁他清白威胁了他。

他同意看看我的实际处境,再做定夺。

一步一步,孟少安再不敢忽视徐家念卿。

这女人,哪有一点外面传说的温柔乖巧?

离开裴衡,意志坚定得仿佛个男人!

4

还有一日,裴衡就会抵京。

我给孟少安发了不少信号。

他一律不回复。

直到裴衡入城的早上,才来找我。

告诉我当晚便走。

心中大石落地。

他不算帅气的脸,也好看起来。

我笑眯眯地对他拜了下去。

「孟将军安。」恭敬至极。

他一哆嗦:「还是用原来的样吧,记得收拾好。」

离我远远的。

我笑着指着他,就像当初救他时一样。

当日,说我救了他,其实很勉强。

他伤病初愈后,即刻爬山给战死的将士供灯。

山路太陡,身体太虚,爬到顶就晕倒在庙里。

我给他喂了水,他醒了过来。

我递给他一个馒头,说我救了他一命。

他接过馒头,说我算不得救了他的命。

没我,他也会醒来。

听他这么说,我就把馒头抢了过来。

他这才慌了。

他是一个人出来的,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没准备水和干粮。

我告诉他,这个庙只有初一和十五才有人来打扫,迎接香客。

他来得不巧,刚好是初二。

没有我的馒头和水,他会饿死渴死在庙里。

看着饿得颤抖的腿。

他认命地认下了我的救命之恩。

想起这些,他也笑了。

但他又说:「你太会算计,即使留下来,辛乐也不是你对手。」

他不死心。

「谁要和辛乐斗?我只是嫌弃裴衡。」

「嫌弃裴将军?他不过找了个外室,就要被嫌弃?我问过了,他没有要抬辛乐做平妻的想法,辛乐会交由你安排。他没有宠妾灭妻,并未犯什么大错。」

「违背誓言,招惹别的女人,就是大错。」

他大惊:「你要独宠?那我给你带到哪里,能找到这样的男人!」

「你只需带我出去,其他的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你要一个人?」

我指了指空旷的屋子:「看看少了什么?」

孟少安四处扫视:「你那两个丫鬟呢?」

「打前站去了。」我笑。

他反应过来:「原来离开,你是蓄谋已久啊。」

我点头:「也不算太久,只是很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

「多早?」

「一年前,雪娘闹和离时,就着手了。」

孟少安满眼疑惑:「那时裴衡还未见过辛乐,你就开始准备?你真的是礼部尚书的千金?为人妻子,就是这样做的?」

我刚要反驳。

小患难、小共福在外面叽叽喳喳:「少爷回来了。」

孟少安看了我一眼,上梁揭瓦而去。

哎,这人,就是不走寻常路。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笑。

他伤已全好,身手也更利索。

旧部都盼着他回去。

皇上也有此意。

裴老将军三年里心力交瘁,身体日渐衰败,目前暂留边地,待圣旨一下,就会派孟少安换回来。

至于裴衡,因是裴家唯一的血脉,皇上会把他留在京城任职,以慰忠良。

5

三年不见。

六个字可以形容裴衡,高大英俊沉稳。比走时多了沉稳,比孟少安多了英俊。

他正被裴老夫人拉着上下打量,老夫人满眼都是心疼。

他在安抚。

他身边站着一个姑娘,我没去打量。

躲在裴老夫人后面,我无聊地踢小石子。

离晚上还要好久。

难熬。

裴老夫人想起了我,她拉着裴衡的手到我面前:「快看看念卿,她日思夜盼你归来。」

我抬起头。

撞见裴衡满眼的惊艳。

是的,三年前我初初发育。

如今十八岁,如花绽放。

他嗫嚅着:「念卿,念卿。」

眼睛一瞬不瞬,满眼都是光芒。

可我挪了眼,不想目光交汇。

低下头行礼:「裴将军安。」

裴衡要拉我的手。

我躲了,为防止他再动手,只好利用下别人。

我径直走到那姑娘身前:「这位是辛乐姑娘吧?」

「夫人,您知道我?」辛乐满眼吃惊。

我点头:「一路舟马劳顿,快随我去洗漱下。」

裴衡愣在原地。

裴老夫人推他。

他跟过来。

我躲开,对他说:「裴将军,你也去清洗下吧,一会还要面圣,小厮会带你去,已给你安排好。」

裴衡受不了我的冷漠,一步步走近:「念卿,怎的如此生疏?我是裴衡,你的夫君啊?」

我又退了一大步。

看下辛乐,不言。

他怔愣在原地。

见状,裴老夫人叹道:「念卿这孩子,还是气了,衡儿,你别为难她,容卿儿缓缓。」

裴衡一下子失了沉稳,急道:「娘,你帮我劝劝念卿,我这辈子只会有她和辛乐两个女人,再不会有旁人了。」

裴老夫哀叹:「但愿你能如愿吧。」

他们娘俩说啥,我都不言。

只低头带着辛乐走远。

我给她备了干净的衣服。

清洗后,叫她换上,我又叫人给她送来首饰。

打扮一番,很是像样。

难怪,一出手,裴衡就从了。

我在心底笑。

笑裴衡。

也笑自己。

在感情上,我们都不算什么痴情的。

他对别人动了心。

而我,也变了。

不过几个月,对他的爱意就从满心都是到一点也无。

徐家念卿,翻脸不认人。

辛乐一脸紧张。

裴衡准备好出发去宫里,圣上让他带上夫人,我烦躁,不知道怎么拖延。

瞥见辛乐一脸期待,便问她要不要去。

她小心翼翼:「夫人,我可以去吗?我还未有名分,而您才是明媒正娶。」

她满脸心虚,双手小心覆在肚子上。

有了!

她有了!

瞬间,我也有了主意。

捂上肚子,使劲夹了夹胳膊,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我颤抖着说:「我来葵水了,每次都是要死要活,麻烦辛姑娘陪裴将军去吧。」

辛乐欣喜,给我唤了丫鬟后,匆匆赶往前厅。

我坐到了榻上。

孟少安教的招还真好使。

就是演得辛苦。

门外,裴衡嚷嚷着要进来看我,被裴老夫人一棍子打了出去:「孽障,你敢让皇上等?」

裴衡大喊:「念卿,等我回来,晚上我去找你。

「我想了你三年了。」

一阵大笑。

旧日的朋友都来看他,笑他想媳妇想疯了。

辛乐的声音夹在中间:「将军,快出发吧。」

脚步声陆续消失。

完全安静下来后。

裴老夫人推门而入。

我赶紧又夹了下胳膊,她一脸心疼:「念卿,我儿,可是遭了罪,娘给你说,以后生了孩儿就好了。」

我一脸疼得发抖的样子。

她赶紧吩咐丫鬟扶我到床上,吩咐叫府医。

给我掖了掖被角:「卿儿,衡儿一看到你,就再也不看那个女人。

「衡儿他没有变心,只要一见你,满眼就是你。

「他太年轻,顶不住那事。

「以后有你了,他就不会再找别人了。

「你听娘一回,原谅衡儿他好不好?」

裴老夫人眼里都是哀求,不忍直视。

只得继续装疼得冒汗的样子,顺便闭上眼睛。

她缓缓起身,叹了口气,离开。

我在心里和她道了声:「保重。」

6

戌时,一伙人摸进裴府,杀人放火。

裴老夫人率府兵抵抗,不敌受伤。

裴夫人徐念卿被杀,又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等裴衡带人匆匆赶回。

徐念卿的院子已经化成灰烬。

只有一具女尸,身形上看与裴夫人相符,手腕上戴着的镯子确定了是裴夫人,那是裴将军给她的定情信物,由裴将军亲手打造,打了好几个月。

捧着手镯,裴衡撕心裂肺:「念卿,卿儿……」

像一匹失去伴侣的孤狼。

半城人都听见了。

皇上大怒,派人搜寻贼人。

抓到了一个,供出他们是敌兵派来的,专门追来裴府报复。

孟少安伏着我,飞跃出城。

出了城,就上了最偏的小路,一个人都未遇到。

我赞叹:「我受裴衡连累而死,我娘怪不得我,裴老夫人怪不得我,将裴衡夫人惨死,引到敌我争斗上,将激发将士复仇的斗志,真是好谋划。」

我彻底放松,趴在他背上,悠悠叹道:「真好啊,自此世上再无徐念卿,我自由了,谢谢你,孟少安。」

孟少安冷哼:「真没见过你这样冷心冷肺的,你想过裴衡没有?你因他而死,自此以后,他的心只会在地狱。」

「不会,他有辛乐呢。」

他觉得对,又觉得不对:「就算不想裴衡,你连娘也不要了?」

我反问:「是你,你会要吗?」

他没答,飞得更快。

离开京城几十里后,他把我放了下来,给了我答案:「我也不要。

「你顾虑她,活不好。

「而她没你,也会活得好。」

「对呗。」我夸他。

他作出一副牙疼状:「为何总把你的事安在我身上?」

「设身处地啊。」

「可我是男人。」

「若我是你女儿呢?」

他咬牙:「别说了。」

我拍他:「悟性很好。」

他帮我成功脱身,真的好帅。

有点舍不得。

但得分开。

我向他告辞。

他不同意。

要继续带我一程,山路危险,除了豺狼,还容易被山匪抓进山里做压寨夫人。

我连裴将军都不要了,怎会看上山匪?

我想了想是这么回事。

何况大晚上的,我又不认路。

有点累。

他坐,我挨着坐下。

他递给我一个馒头,我接过。

「真不要裴将军了?」

作为男人,他很不理解,我就这样轻易舍了裴衡。

嘴里嚼着馒头,没法出声,点了点头。

他说:「女人都像你这么狠心?裴将军都快把母狼号进城了,那是丧偶的孤鸣,我听了都难受,你一点不难受?」

怕他背我太重。

从昨晚我就禁食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完馒头,又喝了一大口水。

我才开口:「不难受,你也别心疼裴衡,别看现在他哀号,等辛乐照着他那一抓,他一爽就把我忘了。」

孟少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

他变了腔调:「你真是裴将军喜欢了十几年的女人吗?

「怎么可以把他说得如此不堪?」

我不理会他对裴衡的共情。

我是徐家念卿。

扫了下胸脯,答非所问:「我是女人啊。」

他也看向我的胸,月光下,他的脸扭曲得不像话:「你真狠。」

静默。

良久,他问了正事:「你那打前站的丫鬟们在哪?」

我嘿嘿一笑:「边地。」

「哪?」

「边地。」

孟少安凌乱了。

他完全想不到,我把老巢筑 在了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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