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程的回答
首先,这个事件中,农夫山泉和百岁山被检出的溴酸盐含量为 3 微克/升,也就是 0.003mg/L。
正好看到网上汇总了各个国家/地区的「饮用水」中溴酸盐含量标准:
可以看到,「饮用水」中溴酸盐含量,目前世界大多数国家地区,包括欧盟,规定的上限都是 0.01 mg/L。按照这个上限,农夫山泉和百岁山的 0.003 mg/L 并没有达到上限,离上限还有很远呢。
那新闻里的「达到欧盟标准上限」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欧盟法规中有一个特殊的饮用水类别,叫「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在这个类别中,溴酸盐要求更严格,上限就是 0.003 mg/L。农夫山泉和百岁山刚好达到了这个上限。
这么严格的标准目前只有欧盟有,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并没有针对「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设立这样的标准。
农夫山泉回应说,他们的产品根本不是「天然矿泉水」,只是「饮用天然水」,去套欧盟的「矿泉水」标准不合理啊,要套也应该套「饮用水」标准。百岁山在这点上倒是没话说,因为他们的产品真的是「天然矿泉水」。
按理说,「刚好达到上限」也依然是合格,并不能说它们的产品「超标」。很多媒体在报道这个新闻的时候出现了偏差,让大家觉得产品出了问题。
其实这个事件的正确表述是「香港消委会测试的全部样品都符合各个国家/地区的各种标准」。香港消委会在评测文章里也有写「所有样本可安心饮用」。只不过如果这么报道出来就没流量了。
那话说回来,为啥唯独欧盟对于「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的溴酸盐要求更加严格呢?
这可以结合之前的另一个新闻看。
法国「天然矿泉水」被曝欺诈丑闻,30% 以上品牌存违规操作,涉雀巢旗下巴黎水等多个品牌,如何看待此事?
之前巴黎水等多个法国品牌曝出「欺诈」丑闻,因为法国对于「天然矿泉水」是不准用任何杀菌技术的。结果这些厂家偷偷在用紫外线,臭氧,活性炭之类的杀菌技术。
法国认为,最高端的矿泉水,是本身就很干净的,是直接从源头采集,不用经过杀菌,就能直接达到饮用标准的。
这样的水有吗?确实有。但是非常非常稀少。因此法国的「天然矿泉水」往往卖得非常昂贵。这是支撑起高售价的原因。最近由于环境污染等因素,这样的水源是越来越少。因此企业才会偷偷地去杀菌,这样才可以在维持高价的同时,保证产品品质和安全。
所以,欧盟对于「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有更高的溴酸盐标准,很可能不是因为「溴酸盐对人体有什么危害」,而是他们对于「天然矿泉水/天然泉水」的定义跟其他国家就不同,他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政策来倒逼天然矿泉水水源地的环境保护。
由于这种极低的限量,臭氧杀菌只能维持在比较低的限度(否则溴酸盐容易超标)。比较低限度的杀菌还能保证品质的话,那水源的纯净程度就得非常高了。
不过,在我个人看来,「食品安全」的优先级始终是更高的。欧盟和法国对于「天然矿泉水」的这种尽量减少杀菌的做法,可能会产生更多的微生物超标的隐患。我觉得不如进行比较彻底的杀菌,先保证安全。
关于溴酸盐的来源,对身体的影响,我在这篇文章已经详细讲过。简单来说,溴酸盐就是在「臭氧杀菌」的过程中产生的,臭氧杀菌是目前国际最主流的饮用水杀菌技术。目前溴酸盐的致癌证据并不明确。只要符合世卫组织和大多数国家的限量标准(0.01 mg/L)就可以放心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