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腾、马丽新电影《抓娃娃》点映,看过后你觉得这部电影拍得如何?值得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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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的粽的回答

《抓娃娃》:这世界最大的喜剧,是每个人都想成为楚门

文 | 更深的粽

看完《抓娃娃》的第一个感受,是暑期档有救了。

看完《抓娃娃》的第二个感受,是这部电影很难评。

这并不意味着《抓娃娃》的素质高过了《夏洛特烦恼》或《西虹市首富》,只能说,它是西虹市影业的正常发挥,在水平线以上。因此抱着要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建议先放低一点期待,再走进影院。

另一方面,《抓娃娃》真正让我觉得难以评述的,自然是它的意义部分,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谓认为的“表达”。

在一部绝对的商业喜剧上玩表达是很冒险的做法,通常在商业片上表达只能作为点缀,也不宜过于复杂。

当然,你可以认为《楚门的世界》既幽默又做了表达,可那毕竟是好莱坞黄金时代的经典作品。

很多观众看《抓娃娃》都想到了《楚门的世界》。《楚门的世界》上映于1998年,距今已经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尽管我们会认为今天的传媒行业大大超过1998年,但1998年那时候的人们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有了将一个普通人的整个生活变成show这个idea。那个从月球上看硕大无朋的像穹窿一样的摄影棚无比形象的提示我们,什么才是这个传媒时代真正的主宰者。然后在听完楚门那句经典台词“如果再也不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之后感叹一句:其实我们都是楚门——简直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然而,从1998年到今天,进步的,或者说改变最深刻的并不仅仅是传媒技术。最深刻的改变,也许在于1998年,我们每个人都恐惧自己成为楚门;而在2024年,每个人可能内心都渴望成为楚门。

不是不能从《抓娃娃》中找到各种bug、出戏之处。但从根本上讲,《抓娃娃》将传统喜剧的两大功能:讽刺与幽默执行得很到位,闫非彭大魔可能上限并不是特别高,但从一个稳定的产品经理角度,他们的下限把控的很好。

所以《抓娃娃》的搞笑部分是可以过关的,但它的意义部分,可能才是真正吸引更多人走进影院的眼。或者换个说法,喜剧最高的境界并非让你“前仰后合”,而是“哭笑不得”。

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指出《抓娃娃》剧情逻辑的一个bug。它的前后不合理之处在于,马成钢最初选择对马继业进行“穷养”,自然是不想让他在养尊处优中被养成“废物”,于是从各方面进行打磨,试图让他继承家业。

这从很多细节方面,尤其是培养吃苦精神和财商的教育都可以自圆其说。但非常突兀的是,在所谓“第一阶段”完成后,在进行“接棒人”教育时,剧情毫无逻辑的切换到了一根筋的“考上清北”,让人疑惑马成钢的目的到底是是让马继业继承家业,还是成为做题家?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这两者不能兼容,但从现实来说,它们确实某种程度上相互抵触。且不说一门心思考清北的“做题家思维”与能够继承家业的“富人思维”在我们这些年的媒体环境中早就被默认是南辕北辙相互对立的,就算大富豪希望二代们学业上出色一些,也往往不是选择跟平民做题家们在一个狭窄赛道上卷,而是早早送出国去留学。

当然,剧情安排马成钢早就把第一个儿子马大俊送往国外,似乎堵上了这个漏洞。但我们明明看到,马大俊更多是因为年幼时马成钢对其疏于管教,以及性格问题才没法“成器”。而马继业从小的平民做题家模式,明明跟“交班接棒”相去甚远,编导却似乎毫无心理障碍的将这两条逻辑齐头并进,似乎观众完全不会捕捉到这两者的违和,就有点异样了。

当然,也许我们可以认为编导在这里有点贪心,同时想命中平民中产和富裕阶层两波受众的内心诉求,而做了这样的模糊化。从商业电影来说,这也不是不能接受,将心里阈值调低一些即可。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编导毕竟还是不忍心彻底地嘲讽中国家庭最普遍的“望子成龙”心态,因而马成钢的各种机关算尽殚精竭虑,以及不断的出糗,虽然引发了大家的笑声,但似乎更多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普遍共情。甚至,因为马成钢夫妇从头到尾大部分时间里尽力的扮老、扮丑、扮穷、出糗,甚至让大家忽视了他们的富豪身份,对其产生了更多的同情,在阶层分化的大背景下,这不啻为一个奇迹。

而正因为如此,马继业最终的“反抗”、“觉醒”和反转,就显得削弱了许多,完全没有当初楚门的“祝你早安、午安、晚安”那么大快人心、酣畅淋漓。

正如同马继业推开闸门后看到的所谓“真实世界”,却蒙上了一层朦胧泛黄的滤镜一样。任何在社会中打拼过的成年人都知道,真实的世界远不像电影拍的那样美好,反而马成钢苦心孤诣经营的“养成计划”宇宙才是真正的温柔乡。

这正是世事演变时代变迁的结果。楚门的那个时代,人类正走在几千年文明史的最顶峰,科学昌明,技术发达,战乱也被极大的控制,虽然有冲撞但总体和谐,“和平与发展”在那个时代也确实称得上主流。

因此走出摄影棚的楚门相信外面的世界一定比里面美好,或者至少不比里面差,而“自由”是最珍贵的东西。

而到了社会转型的今天,大多数经历过风吹雨打的人早已知道,阳光雨露是多么珍贵而不可多得。而今天的年轻人也早已抛弃了“年轻要多吃苦”的自讨没趣的理念,对于接受长辈的帮助和庇佑早已没有心理负担。自由?那种虚幻的东西谁还当作一回事?正如学者戴锦华在年轻人面前感叹的:“我到这个年纪才完全接受我在你们眼中的幼稚,是你们太成熟!”

因此,《抓娃娃》的最让人失语之处,并不在于它对《楚门的世界》核心设定的借鉴和模仿,而在于时代变迁后,楚门走出“温柔乡”的动力和愿景已经不复存在。今天的孩子看到《抓娃娃》可能部分还是会被马继业的选择和勇气所感动,而经历过摸爬滚打的成年人恐怕更会羡慕的是他有一个马成钢一样的爸。我并非借此贬低《抓娃娃》所宣扬的价值理念,也不是低估今天观众的境界和思想水平,借一本讲述家族企业传承问题的著作《传承》中的第一句话:

家族企业传承的本质是权威的更替。

因此,马成钢对马继业的“养成”,既是自身权威的延续,也是权威的转移和“祛魅”,马继业的“养成”过程本身就是权威建立的过程,这一点在“奶奶去世”却感动的幡然起身那一幕早已完成,马继业的穷养让没有血亲关系的人也与其建立了真实的情感联系,这早已宣示着马成钢的成功。而观众甚至不知不觉参与了这个过程。这也是影片看似提供了选择但实际说一不二的逻辑的真正体现:(参与)制造楚门,或成为楚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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