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的回答
校园音乐节上，我男朋友被选中和女伴接吻。
他当着全校的面大方地与旁边的女生拥吻。
可那个女生不是我，而是我的室友。
众人看我的眼光怜悯起来。
这时，舞台上的校草走到我面前说：「既然他都能跟别的女生接吻，那你介不介意无奈之下多一个男朋友？」
当晚校园论坛里，【校草为爱做三】的帖子爆了。
1
沈宴和简明月在大屏幕的镜头前吻得情深意浓时，我正好赶到馆场门口目睹全程。
我一瞬只觉脑海嗡鸣，僵在原地不知做何反应。
震惊、失望、背叛感在心头交织缠绕。
但这一幕似乎又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事情。
简明月作为我的室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自从发现我有很多追求者后，她便打着为我好的幌子与之一一接触。
然后又借着帮忙追我的由头和他们打闹暧昧。
不出半个月，这些追求者便被她收入囊中。
待她暧昧腻了，她又以鉴渣达人的美名功成身退。
事后还要在我面前细数他们为她做过的浪漫事迹，再对我说一句：「你看吧，果然是渣男，还好我帮你挡下烂桃花了。」
我本就对那些追求者无意，便没多管她们的私事。
可我没想到的是，自从她发现我的男朋友是系草沈宴后，她便疯狂地向我打听他的一切，甚至开始模仿我的穿搭言行。
直至如今他们当众接吻，我才知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我垂眸冷笑，仿佛一个局外者旁观这场闹剧。
灯影如花光如昼，他们就像言情剧的男女主角，在万众瞩目下暧昧到极致。
周遭的观众更是嗑生嗑死：
「给摄像老师加鸡腿！男主好帅啊，太养眼了！」
「我宣布，我要原地化身 cp 粉，给他俩把民政局搬来，是不是还可以加学分来着？」
「这不是播音系的系草沈宴嘛！我说咋帅得这么眼熟呢。」
「原来是他啊，早就听说他有女朋友了，藏这么久终于舍得带出来了！」
……
越来越多的赞美声将晚会推向高潮。
我在等沈宴解释，哪怕是撇清一点关系也好。
可他没有。
他默认一切，礼貌地含笑点头向观众致谢。
只在无人察觉的空隙，他带着些许心虚地四下察看。
这一看便对上了我的审视的双眼。
沈宴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就像作弊被老师抓包一般惊慌失措。
看着他满眼的哀求和愧疚，我知道，这场闹剧是时候到我登场了。
人声鼎沸间，我缓步走上台阶，对着人群中心沉沉开口：「沈宴，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分手吧？大清都亡了，怎么还找个小妾享齐人之福了呢？」
我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身侧的观众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死寂就像火势一般绵延扩散，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我这边。
沈宴猛地弹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试图解释些什么：「泱泱，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
看着这副委屈又深情的嘴脸，我只觉恶心。
我连连退后与之拉开距离：「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手了。」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馆场再度哗然：
「什么情况？她才是沈宴的女朋友？我好像瓜田里的猹！」
「不是，他俩不是情侣参加情侣活动干什么？唇友谊吗？」
「堂堂系草脚踏两只船，世风日下啊……」
「恶心，死渣男，突然就感觉不帅了……」
此起彼伏的谩骂让原本心虚的沈宴徒然升起了怒火。
他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曲泱！你不要无理取闹！这只是活动规则，你也太玩不起了！」
我心下冷笑，沈宴还真是 PUA 一把好手。
平日里我一旦查岗，他便是这般跳脚模样，仿佛只要他足够理直气壮，那错的便是我。
奈何我先前并没有实质证据，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可这一次我没有再后退：「活动？先前我叫你一起参加这个活动的时候你可是说自己没空的，原来是忙着和别人参加呢？」
此话问得沈宴哑口无言，一旁的简明月倒是走上前来哭得梨花带雨：「泱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喜欢那个奖品了才拉阿宴过来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被镜头拍到要接吻，我们也是无奈之举……」
知道要情侣才能得奖品的规则，倒是不知道要接吻的规则了。
她还真是会选择性失明啊。
再联系到她平时各种绿茶行为，所有的怒火在此刻爆发。
我懒得与她争辩，直接开骂：「简明月，明知道是人家的男朋友还往上凑，这么喜欢二手货咋不住下水道去呢？那天天都有地沟油，最配你这种母蟑螂！」
「曲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刻薄了，她可是你朋友，你骂得也太难听了！」
沈宴脸上带着些红晕，似乎是喝了些酒，越骂越上头。
指责似乎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说话间他猛地冲上前来朝我挥手就是一巴掌。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本能地侧身闪躲。
我本以为这个巴掌会落在我身上，不承想却被一只手凭空拦截。
众人循着动静回头看去，全场彻底沸腾：
「时序？校草时序！」
「他不是应该在后台准备压轴表演吗？怎么会来这儿？」
「可能他不想自己的表演被影响吧，毕竟今天可是他新曲首唱呢。」
「有这渣男衬托，校草好像更帅了，啊啊啊啊。」
「啊啊啊好帅，神仙也来管凡间的事了吗？感谢渣男贱女给姐妹们开开眼……」
万众瞩目间，时序不动声色挡在了我面前：「沈宴，打人可就不对了吧？」
被抓包的沈宴有些窘迫，气势一瞬间落了一大截：「少管闲事。」
沈宴平日里本就被时序压一头，这次又在他面前落了下风，他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而他选择的出气口便成了我。
自知脚踏两只船的事情无可辩驳，他竟开始倒打一耙起来：
「曲泱，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吗？因为你太无趣了，在床上就像死猪一样，从来不肯迎合我的喜好，像你这种人，哪个男的会喜欢？要不是看你听话，老子早就甩了你了！」
一字一句振振有词，又不堪入耳。
他自己涉足泥潭难以洗净，便要将别人拉进来。
还是以这种龌龊肮脏的方式。
眼泪模糊双眼，我不知道如何辩驳。
明明是正常情侣之间的事情，却被他当作杀人诛心的利刃。
满场惊叹间，一记碰撞闷响再度引起轩然大波——时序一拳把沈宴打了。
眼看着沈宴要反击，时序乐队的队友们纷纷上前将沈宴控制在地。
一瞬间，人群喧嚷嘈杂：
「天哪！时序居然打人了！什么情况？！」
「这沈宴也太不是人了，传黄谣该打！」
「咱们高岭之花可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我好像嗅到了新瓜的味道！」
……
观众尖叫的尖叫，吃瓜的吃瓜。
唯独沈宴像个泼妇一样破防大喊：
「曲泱，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缠着我的！凭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你以为像你这种要颜值没颜值要智商没智商的人，除了我还有谁会看得上？难不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他时序吗？」
我攥紧拳头僵在原地，逼自己将这些羞辱尽收耳中。
错了这一次，那便要看得彻底，听个明白。
从此再不回头。
见我不为所动，沈宴再次拿出了他的「杀手锏」：
「你要是敢分手，明天我就把手机里的照片发遍校友群，我看哪个男的还能接受你！」
话音刚落，本还沉浸在打架风波的群众猛地回头再次将眼神落在了我身上。
有震惊，有玩味，有鄙夷，有同情……
千百双眼睛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身上，不见血，却让人血肉模糊。
此刻的我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他肆意羞辱。
我一瞬只觉荒唐至极。
怎么也想不通曾经那个阳光的少年究竟在什么时候突然就烂掉了。
抑或我瞎眼，根本就没看清他本就是烂的。
全场哑然间，时序快步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手：「跟我走吗？」
我怔愣在原地，似是宕机般难以识别这句话的信息。
身边的吃瓜群众却是已然兴奋了起来：
「哇不是吧，时序真是为了曲泱才插手的？」
「哦吼吼，美女赶紧放弃渣男吧，时序不香多了嘛！」
「别说，这对好像更好嗑！」
此时的沈宴闻言更是像个王八一样躺在地上暴跳如雷：
「曲泱，只要我没同意我们就不算分手，你要是跟他走了，你就是出轨！」
时序斜眼冷哼，随即再次低头定定地看着我：「他都能无奈之下和别人接吻，你介不介意无奈之下多一个男朋友？」
眼看着全场观众瞠目结舌，时序垂了垂眼睫轻笑着再次开口：「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出演我新曲 MV 的女主角？」
我这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
我就说向来端正自持的时序怎么会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原来是替我解围啊。
看了看身后被简明月以身相护、惺惺相惜的沈宴。
心底某处残存的光芒骤然消逝。
我长长叹息，抬手覆上了时序的掌心：「当然，求之不得。」
得到许可，时序拿起一旁的话筒向着周围连连鞠躬：「抱歉各位，我的新歌又有了新的创意，下次再邀大家来欣赏。」
在议论纷纷中，时序一边扔了话筒，一边拉着我走出人群之外。
2
远离纷扰后，时序默默将我送回了宿舍楼下，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临别前他说了些什么「你好好休息，我会处理好」的话。
经历了接连的打击，我洗漱完后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室友凌雪的尖叫声吓醒的：「天哪！泱泱你火了！」
仿佛尖叫还不足以表达她的震惊和激动，凌雪「嗖」的一下跳到我床上疯狂地摇着我的肩膀：「amazing！太他玉皇大帝的 amazing 了！」
昨天简单跟凌雪说我和沈宴分手后，她都是一脸早该如此的态度。
她今天这样亢奋的反应，我只能想到那些更可怕的东西了。
我的心一瞬跟着咯噔了一下。
沈宴这么快就行动了？
是偷拍？还是 p 图？抑或制造新的谣言？
按沈宴的风格，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我身败名裂。
我如遭雷击，疯狂寻找我的手机：「都传到哪些地方了？」
「可能……全校吧，毕竟论坛都炸了两回了。」
「小雪，快帮我截屏取证，我马上报警！」
我刚点开拨号界面，凌雪一脸疑惑地按下我的手，像是看傻子一样摸着我的额头：
「你没事吧？人家时序只是喜欢你，罪不至此吧！」
我满脑子都是该怎么起诉沈宴，突然被她这话震得大脑空白了半分钟。
什么？
时序？喜欢我？全校都知道了？
这么小众的文字是怎么拼凑到一块的？
明明昨天沈宴的事情才是最大的新闻吧！
我疯狂点开论坛，翻遍了两天内的帖子却是找不到一点预期中的黑帖。
反而是【校草时序为爱做三】的话题断层冲顶。
而上面的配图正是时序朝我伸手的画面。
话题下面更是被校友们围观打卡出了八百层楼：
【篮球队队员张一峰，实名围观队长爱情。】
【又爱了哥，坐等一个官宣！】
【旷野乐队队员来给序哥助力啦！】
【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你薛义父来浇一瓢粪加速一下。】
【嫂子你就答应他吧，我哥都 22 了还母单。】
【什么东西？嫂子？嘿嘿嘿……什么东西？嫂子？嘿嘿嘿……什么东西？嫂子？嘿嘿嘿……】
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照沈宴睚眦必报的性子，昨天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一条一条仔细往下看，试图找出沈宴报复我的证据。
可我没有翻到沈宴的帖子，反倒是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让我彻底迷惑：
【你小子要早有曹贼的觉悟哪里还轮得到今天网络彻夜追妻呢……】
【终于想通了，早干嘛去了！】
【这一次你再不争不抢试试呢？再不抢爹几个给你绑过来！】
【医学奇迹啊！哑了 6 年的哑巴新郎终于长嘴了！】
六年……
说起来我和沈宴认识到现在正好六年。
而我也认识时序六年了，只是他不知道。
彼时我还是一个成绩倒数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而时序早在入学新生代表发言时便一鸣惊人，成了叱咤风云的学霸校草。
闪闪发光的人，谁会不认识、不欣赏呢？
更何况他是一个连路过都能以身替素不相识的我挡篮球的人。
为了感谢他相救，我托人给他送奶茶。
也正是这时我认识了沈宴。
沈宴是他的同班同学，热烈而张扬，与他截然不同。
许是起逗弄猎物的心思，沈宴从此粘上了我。
知道我学习吃力没空理会他，他便时不时地给我送他们实验班的定制资料。
他也会把全校统考的卷子一道一道地以最简明易懂的方式解析到笔记本上给我送来。
更会把限额的名师公开课的笔记一字不落地记下来，还揣测我的习惯进行注解后，放到我的桌上。
连老师都做不到这么不厌其烦地教我一个人。
可沈宴却永远站在我的角度思考问题，想明白我的思路究竟哪里有问题，并做出对应方案。
有这样一个细致入微地关注帮助我的人一直陪着我，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正是如此，我才在考上 A 大后接受了沈宴的表白。
也正是这些积年累月的陪伴帮扶，让我心里永远有个滤镜去抹除沈宴一切的不堪。
可这些滤镜，终究还是被六年的时间消磨殆尽。
人终究是会变的，即便是曾经宛若天神救赎的沈宴也逃不过物是人非的诅咒。
我定定地看着屏幕上的字，有些失神。
或许是时候了结一切了。
沉默半晌，我最终还是打开早已被信息轰炸的 QQ。
聊天界面铺天盖地的全是沈宴的道歉和他朋友的传讯。
我一一删除后还是不停地有验证申请。
我不胜其烦，索性直接退出登录留个清静。
正当我准备连手机也关机时，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震响了手机。
不待我反应，凌雪已经抢先接通外放：「喂？你不会是时序吧！」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