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的回答
我在咨询中哭过一次,确实是不自觉,没忍住。
具体的细节就不说了,说说哭的原因吧。
来访就在我斜对面,语气非常平静地分享着自己遭遇一连串的丧失,
在最绝望的时候依然强撑着自己去为生存努力。
看到ta脆弱又坚定,似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同时还在竭力维护体面的神态,
时而看我,时而深思的样子,没有情绪的大起大合,
但所有的描述都有画面感,而来访的状态都是淡淡的,
我心里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哀伤,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了。
虽然我并未表现出一点声响,
但来访觉察了,笑笑安慰我说:
没事的,都过去了呢。
那一刻真的是靠意志力压抑了情绪,因为鼻子的酸楚是如此真实,
尽管调整了情绪,回归正题,且后续来访还持续跟我咨询了很多次。
然而其实,当年的我,为那次的咨询事故,很自责,故去找了督导。
我认为……我怎么能让来访反过来安抚我呢?
但是接下去那次督导给我的帮助,真的受益匪浅,拿出来分享。
第一,督导询问我,哭的时候内心什么情绪?
我回想到,就是那种很难受很难受,若想到无论是谁面对当时的场面可能都会垮,
而对方的做法(此处省去一万字)得是多么艰难的决定啊。
督导回应我,和你一样,有一种巨大的丧失感和强大生命力却只能进行的微弱挣扎,很揪心地疼痛。
在得到了一致性情绪的认可后,我心里舒服了很多。
第二,督导问我,如何看待反移情和用反移情工作?
很明显,咨询室中,我的反移情让我觉得,若我是ta身边的一个朋友,那个时候我想靠近ta,
渴望为ta做点什么。
那么这就是协调型反移情。
但需要注意的是,要区分这是不是咨询师自己的部分,还是确实对来访的经历表示了感同身受。
——我确认了是后者。
(插播一个前者的案例。在某次课上,有一位咨询师听到某来访单亲带娃辛苦疲惫,还讨好人格,想要改变。咨询师自己哭了,因为她本人也是单亲带娃,唤起了自己的感受。这就是事故,因为这种哭,不是以来访的咨询目的为中心,且可能削弱来访改变的动力,故该禁止。)
说回来,回顾咨询了几次,每次访谈的内容,评估目前来访的需要:
抱持+补偿性情绪体验。
故真实地,与来访一致的情绪(比如,哭泣)是起到治愈作用的。
第三,要反思和关注咨询进度及目标达成。
比如心理学上有句话讲求“先退行后成长”。
在比如哭泣啊或者表达共情等等方式中,让来访体验到自己的负面情绪也能被允许,
自己获得充分镜映后,要觉察若总是重复性讲述这些悲伤,
此刻咨询师还哭泣,就值得关注了。
要么这是一种含有“目的”的“引诱”,也是一种成长性防御;
要么这是一份对咨询师的“不信任”,不认为咨询师是有力地,能陪同自己成长的。
这些哭,就一定是事故。
故,是否可以哭泣呢?那个原则永远不变——以来访为中心。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