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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年来,在巴西亚马孙雨林深处伊图伊河沿岸数,马鲁波(Marubo)部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个原始部落仅有2000多人,他们讲自己的语言,用死藤水与森林精灵沟通,把蜗牛壳串成项链佩戴,捕捉蜘蛛猴熬汤或当宠物。
去年9月,马斯克的星链打破了平静:村子通网了。
高速互联网颠覆了马鲁波人的生活方式,也很快融入了部落生活。部落里可以看到这样的场景:领导在台上讲话,村民在下面发短信、看球赛、刷快手和Instagram。
当然,互联网带来了很多方便。马鲁波人可以在手机上和亲朋好友视频聊天,老师们用手机给不同村庄的学生上网课,部落领导用WhatsApp(一款通讯软件)协调村庄之间公共事务。
最大的帮助应该是紧急救援。比如,有人被毒蛇咬伤后,以前只能靠无线电呼救,现在可以用互联网请求直升机救援,速度快了很多。
但是,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沉迷互联网,茶不思饭不想。部落中的老人抱怨,互联网让人变得懒惰,“年轻人开始学习白人的生活方式”。
要说这事也不能怪年轻人。过去几代,马鲁波和其他土著部落一样,从未接触过互联网。
通网后,现代社会用几十年适应和处理的问题,马鲁波人用九个月全经历了一遍。电子游戏、社交媒体、色情、暴力、八卦、谣言、诈骗……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杀伤力太大了,换谁都得沉迷。
凯帕·马鲁波(Kâipa Marubo)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他很高兴互联网能帮助他教育孩子,但也担心两个儿子玩的第一人称射击游戏。“我怕他们会突然想模仿这些游戏。”他试着删除这些游戏,但也知道儿子们还隐藏了其他应用程序。
阿尔弗雷多·马鲁波(Alfredo Marubo)是部落里的领导之一。他担心马鲁波人通过口头传承的历史和文化会失传。“每个人都在上网,他们有时候甚至不和家人聊天了。”他说。
最令他不安的还是色情内容。他发现,有年轻人在群聊中分享色情视频,这对于一个在公共场合接吻都无法接受的地方,是个惊人的变化。“我们担心年轻人会想尝试,”他说,一些领导告诉他,已经观察到年轻男子在性行为上更加激进。
部落领导们意识到,互联网需要被限制,于是用上了最原始的“防沉迷”手段:断网。
现在互联网每天早上开放两小时,晚上开放五小时,周日全天开放。在这些时间里,马鲁波人会蹲在地上或躺在吊床上玩手机。
“连接亚马孙”
马鲁波人曾与世隔绝,在雨林深处游荡了数百年。直到19世纪末,橡胶开采者来到这里,带来了数十年的暴力与瘟疫,也带来了新的习俗和技术。马鲁波人开始穿衣服,用上了枪支和电锯,一些人学会了葡萄牙语。
20世纪60年代,塞巴斯蒂昂·马鲁波(Sebastião Marubo)是第一批到雨林外生活的马鲁波人之一。他把船用发动机带回了部落,让马鲁波与外面世界的距离从几周缩短至几天。
塞巴斯蒂昂的儿子、现年40岁的埃诺克·马鲁波(Enoque Marubo)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埃诺克常年在森林与城市之间奔波,曾在可口可乐公司担任平面设计师。作为部落的领导之一,他相信互联网可以造福马鲁波人,帮助他们了解外面的世界,讲述自己的故事。
当马斯克来到巴西时,埃诺克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星链是马斯克的太空公司SpaceX提供的卫星互联网服务“星链”,通过6000颗低轨道卫星,几乎可以为地球上任何地方提供高速互联网服务。
2022年,马斯克会见时任巴西总统的博索纳罗,宣布了星链的到来。他们当时打出口号:“连接亚马孙”。
想用上星链需要钱。埃诺克开始寻求潜在捐助者。他和一名巴西活动人士最终找到了美国励志演说家艾莉森·雷诺(Allyson Reneau)。
埃诺克请求雷诺为他们安装20根星链天线,这大约需要15000美元。
艾莉森·雷诺(右)来自美国,是一名作家和励志演说家
互联网是靠人背实现的。马鲁波人赤脚或穿着人字拖,背着天线和太阳能电池板,跋涉数英里穿越雨林。
马鲁波人把天线钉在电线杆顶部,然后插入太阳能电池板。然后,天线开始将星链卫星连接到村民的手机上。(一些村民已经有手机,通常是用政府福利支票购买的,用于在城里拍照和通讯。)
马鲁波人背着太阳能电池板穿越雨林
扛着星链天线的马鲁波人在途中停下休息
马鲁波部落是巴西数百个用上星链的部落之一。自2022年进入巴西以来,星链席卷了亚马孙雨林,覆盖了该地区93%的市镇,为生活在森林中的人们提供了全新的就业和教育机会。
埃诺克也承认,互联网带来了一些麻烦。“在村子里,如果你不打猎、捕鱼和种植,你就没有饭吃。”
但他认为,互联网的利大于弊,至少目前是这样。“我们已经无法离开互联网生活了。”他说。
互联网是一把双刃剑,更是一只不能回头的箭。通往外部世界的新窗户,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因为改变的不只是生活方式,更是人们的观念和梦想。
部落里两个15岁的女孩说,她们在Instagram上与陌生人聊天。一个女孩现在梦想环游世界,另一个想去圣保罗当一名牙医。
搜狐《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