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泠的回答
不是那样。
看起来,提问者引用的中文“科技新闻”的标题没搞懂相关研究在说什么,正文有多处丢失信息。这标题是先射箭后画靶地乱扯,采编人员可能努力地找了找像损伤的内容,憋出个大概是睡眠的功能的突触剪枝。
相关论文是开放获取的,读者可以自己看看[1]。
这是用斑马鱼做的、很初步的动物试验,对人的参考价值有限。这不是重点。
这试验的出发点是突触稳态假说。该假说认为,神经细胞的突触数量和强度在清醒时增加、在睡眠时减少,清醒期间的突触增强会导致“最终不可持续的/ultimately unsustainable”突触强度增强与突触数量增加,需要在睡眠期间减弱突触强度、修剪突触数量来重整。一部分观测现象符合该假说,另一些不符合。
读者可以看出,按照突触稳态假说,长时间清醒造成认知问题的部分原因是新长出来的突触的数量太多。突触数量减少是睡眠的正常功能。有神经系统的动物在长时间清醒后睡眠时,剪枝掉的突触数量理应比平时多。
这试验给出的数据支持上述推论。在用笔相对温柔地实施睡眠剥夺期间,斑马鱼幼体的一些神经元每小时平均增加 2.8 个突触,那之后睡眠时平均每小时丢失 2.2 个突触,这在结果上让突触的数量比入睡前更接近“正常水平”。不同神经元亚型在睡眠剥夺与那之后的睡眠过程中表现不一。
对照组:不进行睡眠剥夺时,斑马鱼幼体的一些神经元在睡眠的前半部分平均每小时丢失约 1.7 个突触,在睡眠的后半部分平均每小时增加约 0.2 个突触。
研究人员以药物诱导斑马鱼幼体睡眠,发现数据显示睡眠是上述突触减少的必要不充分条件,上述突触减少还需要较多的腺苷(较高的睡眠压力)和较低的去甲肾上腺素释放水平。就是说,不睏的时候硬睡至少对斑马鱼幼体的一些神经元没有好处。
提问者引用的中文“科技新闻”标题可能归因于采编人员故意忽略了描述突触增加的内容、描述不进行睡眠剥夺时突触也会在睡眠期间丢失的内容、描述这丢失是睡眠的正常功能的内容(尽管正文里或多或少写上了),也可能是采编人员搞不懂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只觉得“突触减少就是损伤”。这是我们都很熟悉的那种科技新闻。
“熬夜”的危害主要来自每日睡眠时间不足,这受具体当事人需要的睡眠时间影响;“晚上不睡白天睡”需要人工制造足够暗的睡眠环境、酌情在清醒时补充光照(可以是出门被太阳照射也可以是被强光灯照射),以免干扰内分泌。适当调整可以让“熬夜”无危害,但人们经常没有调整。
我自己有超过 10 年在夜间学习、工作、生活的经验,有更长时间在白天学习、工作、生活的经验。我对“夜间不睡白天睡”没什么特别的感觉。